琉璃樹師徒粉。

[金光]悲歌當泣

※魆妖27劇透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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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間久護的大兒子還年幼時喜歡吃甜食,特別喜歡糰子。紅的、白的、綠的三種顏色串在一起,配上一杯茶,加上一片櫻花林,就能和幼弟開心上好幾天。

這些都是風間久護講給他聽的。

那日的月光及夜色照進簷廊裡邊,將東劍道之主鍍上一層溫和銀色。

影子方自外回來,抬頭便瞧見風間久護舉著酒盞坐在廊邊。他沒有披任何衣物,左手持著酒擱在彎起的膝上,右手隨興擺放身側,深青色的髮束在腦下,原本正注視天上圓月的琥珀色眼珠轉了過來,彷彿埋藏在洞穴深處熠熠發光的寶藏。

「恩人,我回來了。」

影子俯身行禮,眼中望著地上的薄草,耳邊只聽得那人拍拍身側地板,語氣中有幾分閒散醉意,「正好,你也上來喝一杯吧。我正好有事想與人分享。」

「我明白了。」於是影子拉開步伐,畢恭畢敬上了簷廊。他與恩人中間,放著一瓶溫酒、一隻酒盞,及一碟下酒魚乾。

風間久護確實有點醉了,他又將視線轉過去盯著月亮,隨手將自己的酒盞遞給影子,「沒有料到你今夜回來,所以沒準備你的酒盞,就先用我的吧。」

影子沒有推拖,他接過酒盞但沒有飲用。

風間久護向他說起上午時烈和始的練習情形,他說得興高采烈,彷彿延續自他的生命如此安好就是最大快樂。影子安靜聽他說,直到風間久護口乾舌燥,才把手裡酒盞遞過去,他一口沒動,持續注視著圓月的恩人也未發覺,接過便一口飲下。

「恩人,你想與人分享的事情就是這件事嗎?」

「嗯?我剛剛有說這種話?」

影子忍不住側頭去看喝茫了的恩人,風間久護也正巧回眼望他,兩人眼中皆映著月光與對方。他露出很淺的笑容,「恩人,你醉了,我來扶你去休息。」

「那就麻煩你了。」

如同他並未推託那盞酒,風間久護也沒有推辭他的提議;只是就像他終究沒有喝下酒那般,風間久護也沒真的讓他扶回去。

走道邊臨別時,風間久護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對他說,「我剛剛好像是想說,月光真漂亮。」

影子終於在此夜裡第一回抬眼去看天上的月。冷然圓月細細閃著光,柔和月暈若輕紗拂面,東劍道的庭院灑滿了銀輝。

他看了看,應了一聲,「是啊,恩人,月光真漂亮。」

傀屍族被滅族之後,影子就沒有家了。

直到那個人將他帶回東劍道,他知曉恩人名為風間久護,知曉風間久護的兒子風間烈及風間始,還有東劍道那些親切的下人。恩人對他說,從今而後,東劍道就是你的家,『你是我們的家人。』

曾經有一回,影子站在暗處,聽東劍道裡的孩子說起後山有種怪物叫做覺。

「全身黑毛,狀若猿,會把路人內心恐懼的事情說出來!」

「那我們去找他!來看看誰怕什麼!」

「好好好,走!」

孩子們歡天喜地計畫著後山之行,風吹過的樹影婆娑中掠過了什麼,沒有人知道。

影子向風間久護提起這種事情。

傀屍族雖然也與平常東瀛人無異,但他們深受外界排異,諸如此類鄉野傳說不時常聽聞。

豈料風間久護哈哈大笑,說那不過是孩子們的幻想及戲言。

「旅人在山中迷路,見弓影映在水面上會覺得是蛇、見樹影斑駁便覺得身後有人,一切不過是自己嚇唬自己罷了。」

「恩人的意思是,覺是人們內心恐懼的象徵,實際上並不存在。」

「當然,你若要說它存在,也算存在。恐懼不會從人們心中消失,只能自己戰勝它,戰勝覺。」

彼時影子站在距離風間久護身後不遠,孩子們已就寢。他見著對方提筆寫信的挺直背影,想起傀屍族、想起十八名流,想起自己的恐懼。

那個時候西劍流聲勢日漸漲高,隨著聲勢一起扶搖直上的,是關於邪術修練的謠言。名門正派們對這些謠傳感到擔憂,開始互通信件交流。

影子想著自己的恐懼、十八名流、傀屍族,定定站在那裡看風間久護的背影。

燭光搖曳著將他們的影子拉在紙門上,暈黃燈光令人倍感安心。

有幾次風間久護會抽空帶他的孩子們出去玩耍,影子就潛伏在暗處保護他們。

東劍道的少主,長子風間烈好動頑皮,而幼子風間始內向怕生。最年幼的那個孩子嚎啕大哭起來時,影子從暗影中遞了一枝風車給風間久護。那是風間烈昨天摺給風間始的風車,很醜,而且轉不動。

可是風間始拿到風車就不哭了,似乎那是能令他心安的東西。影子聽他說,看著風車就想到家。

「我們本來就會回家。」風間烈一臉不明所以然。其實風間久護也是,只是他不能表現得太明顯。

但不是那樣的。

有家能回不是理所當然,永遠不會變的事情。影子站在暗處戒護他們一家人,當年西劍流之禍還沒有擴散到這裡,對東劍道諸人而言,回家還是理所當然的事,對影子而言亦是。那個時候,東劍道就是他的家。

那一年風間烈和風間始還十分年幼,刀劍和他們差不多高,成天在庭院裡不是吃點心就是纏著父親練習。

那一年風間久護很年輕,還沒有鬍子,束起髮的模樣有些像後來的風間烈。

那一年影子還是影子,還不是風間久護。

風間久護死去那天,影子無聲的悲慟令他化身為覺。

他是鬼魅,是東劍道的幽靈,是東劍道敵人最大的恐懼。風間久護的臉皮貼在臉上,一日又一日、一年又一年,直到他連自己本來的長相都忘記了,直到他連自己的滅族之仇都淡去了,直到他成為風間久護。

直到重回東瀛的風間兄弟剝下他的面具。

日復一日、年復一年。

悲歌可以當泣,遠望可以當歸。

悲傷到了極點的歌即為悲泣,遠遠望到的家鄉可以當作歸處。

昔日的影子歸處即此。

『從今而後,你就是我們的家人。』

「從今而後,我,就是你。」

(完)

每周都逼我寫祭文,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啊金光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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