琉璃樹師徒粉。

[金光]太初之道‧拾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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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完整內文:太初之道‧拾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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默蒼離匆匆趕到風逍遙家時,暮春即將要結束。

他來的時間點不太湊巧,風逍遙和荻花題葉都不在家,只有玲瓏雪霏和無情葬月蹲在花圃裡,替二哥的植栽澆花除草及施肥。這四個外地人住所離杏花君家有小段距離,在靠近山邊的地方,院落裡有幾圃花卉與草藥,雖沒有大夫杏花君的藥草田那麼齊全,倒也兼具食用和實用。

盈曦本正和飛溟低著頭聊天,不想聽到腳步聲略為急切地靠近,她抬頭起來,見是借宿在杏花大夫家的青衫書生。對方面上毫無表情,呼吸卻有點兒急促。

姑娘轉頭和飛溟對視,微微頷首,便起身進屋去,留下飛溟迎上客人打招呼。無情葬月和默蒼離聊過幾句話,小夥子首先和他道謝先前大半夜將杏花君找來醫治二哥風寒的事情,默蒼離只是搖搖頭,說這該找杏花道謝。

然後他們就沒有話題了。

幸好在沉默擊沉飛溟之前,盈曦便從屋裡款步走出。她手上提著一隻籠子,籠子裡關了隻紅色小狐狸。

在風逍遙四人的印象裡,這隻小狐狸傲得很,一整晚別說吃喝,連點聲音都不發,好似任何變化都與他無關,自己也沒有身陷囹圄。但自從看見默蒼離後,小紅狐狸立刻躁動起來,兩隻前足扒拉著欄杆,嘴裡嗚嗚哀鳴,好似受了百般虐待、腹中有千般委屈。

玲瓏雪霏和無情葬月被這劇烈轉變嚇了一跳,正要遞出去的籠子差點摔下去。好在默蒼離反應快,即時接住了。

「多謝你們。」青衫書生倒不急著打開籠子放他出來,或許是目標到手的安心感,讓他顯得比較像平時那個泰山崩於面前不改色的冷面青年。默蒼離提著籠子,伸手從懷裡拿出錢袋,正要付贖金,卻被玲瓏雪霏阻止,說道先生毋須客氣,不必付錢。

無情葬月忍不住轉頭去看三姐。也只有盈曦可以泰然自若說出不必付錢這種話,若是他或大哥來講,管帳的昊辰雖也縱容他們,但還不得有些微詞。

「杏花大夫前些日子來幫昊辰看風寒,醫藥費來不及支付,若是用這隻小狐狸抵上,先生意下如何?」

「……這不是吾能決定的事情,但吾能替你轉告杏花。」

玲瓏雪霏盈盈一拜,「那便勞煩先生了。」

於是,默蒼離提著籠子離開了。

直到荻花題葉回來,聽說這件事情,先大大稱讚盈曦果然冰雪聰明,而後才和一頭霧水的風逍遙及無情葬月解釋,杏花君夜間出診的費用極高,能用一隻碰巧逮到的小狐狸交換,可說是有賺無賠的買賣。

「可是默蒼離不是說,他不能幫杏花大夫作主嗎?」風逍遙喝著酒,提出疑問。

荻花題葉的扇子晃出一個完美弧度,「大哥,他倆都住在一起了,難道真不能互相作主?你信嗎?」

「喔……」不管風逍遙信不信,反正他和無情葬月都似懂非懂點頭了。


要說為何小紅狐雁王落在風逍遙手裡,那得從俏如來說起。

昨日他倆在山裡到處亂跑,一下破壞獵人的陷阱、一下找灌木叢裡的果子、一下玩互相把對方推進水裡不許出來的遊戲,總之難得沒有下山去找默蒼離。

拜鐵驌求衣所賜,外地人風逍遙和在地獵人的互動越發頻繁,雙方互相交流與狐狸交手的技術,隱藏陷阱的手法突飛猛進。

彼時俏如來剛好誤觸陷阱,卻也恰巧被雁王巴了一掌,整隻毛狐往旁邊栽,耳裡猛地出現繩索急速拉高的聲音,他定睛一看,被困在半空中籠子裡的,不就是剛剛巴他頭的那隻小狐狸嗎。

俏如來很驚慌、俏如來很無措。

俏如來轉身就跑。

小紅狐:「……」

等到鐵驌求衣和小白狐到達那邊,老早被人類整包帶走了。

大狐狸在原地嗅了嗅,又仔細尋找蹤跡,他在判斷這種類型的陷阱和氣味來自於哪個獵人。俏如來站在他身旁,安安靜靜像個雪做成的狐狸。

其實並不到一刻鐘,甚至是鐵驌求衣剛開始嗅聞到第三下,他就知道這是誰的手筆了。畢竟,在地獵人罕有如此濃烈的酒氣,這只有可能是那個棕色的人類。

於是他們去找了默蒼離,讓對方以人類之姿來營救雁王會更快一點。風逍遙略為少根筋,與他同住的人類可不是如此。

被關在籠子裡的雁王心情很惡劣,整隻狐狸毛都澎起來,尾巴尖刺刺的,卻還要裝作一點也不在意的模樣。鐵驌求衣看他被放出來後,還要和俏如來鬧脾氣互相撕咬,都替他覺得辛苦。

營救成功的默蒼離隨手將籠子放在角落,任由兩隻小狐狸打打鬧鬧,說著這回也該感謝你,老二。

大狐狸轉頭看他。

「若非你與風逍遙周旋許久,讓那家子對狐狸有些許好感,吾還得多費些口舌。」

總之,你就是怠於說話吧。鐵驌求衣沒有說人言,但他的眼神中傳達出了這樣的訊息。

默蒼離也不知看沒看懂,在暖洋洋的午後光線裡,拿起看到一半的《羽國誌異》繼續閱讀。

鐵驌求衣甩了甩澎澎大尾巴,覺得確實有必要道謝。


所以那天晚上,風逍遙做了個夢。

他夢到自己在追一隻狐狸,追著追著進入山中,很快地山中瀰漫起大霧,他在霧中瞧見一棟木屋,靠近過去,發現門口站著一魁梧男子。體格壯實、面色嚴肅,褐色的頭髮虯纏在一起彷彿獅鬃似的,並且渾身散發如大地磐石般沉穩的氣息。

『這位老大仔,請問你有看見一隻狐狸過來嗎?差不多這個大小。』夢中的風逍遙比劃了下體型。

男子緩緩搖頭,張口卻說出令人疑惑的話:『吾來,只是多謝你。』

『哈?』

『無事了。』

『不是、這位大仔,雖然我不懂你在說什麼,但你確定沒有看見一隻這麼大的狐狸嗎──』

那男子表情稍微崩裂,顯出點意外神色。但也沒有持續太久,只見他大手一揮,風逍遙腳下霎時地裂,整個人摔進深淵裡。


失重感讓年輕獵人從床上驚醒。

外頭還是半夜,月亮掛在梢頭,露水才剛要凝結。

昊辰、盈曦和飛溟都還在熟睡吧。他想著,眼角卻看到窗外站著一抹影子。突然間他便將之連結起來了,莫怪夢中男子的眼和髮如此有親切感。

那抹影子從窗外輕巧躍進來,藉著月光,能看清是隻體型碩大的健壯狐狸。

狐狸口吐人言:「你不是要結拜。」

姑且不論弟妹們的反應,風逍遙眼神閃閃發起光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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